别让台积电跑了

本月初，有300名台积电员工登上了飞往美国亚利桑那州5nm晶圆厂的包机，这还只是开始，据悉，未来几个月还将有6架包机，将超过1000名工程师和他们的家人送往美国。对此，有台媒报道称，这些前往美国的工程师不仅是台积电亚利桑那州新晶圆厂的主力，更是美国振兴芯片制造业的关键人才。

对于美国芯片制造而言，特别是先进制程，要想重新找回30年前在全球呼风唤雨的感觉（当时，美国本土芯片制造业在全球占比约为37％，且以英特尔为代表的IDM掌握着绝大部分先进制程，而现在美国芯片制造全球占比仅剩下12％，且在先进制程方面完全落后于东亚地区），在起步阶段，也只有依靠台积电或三星了，而相对于台积电，三星的先进制程技术积累、良率，以及全球市占率和影响力，特别是美国大客户对这两家的依赖度方面，三星完全被碾压，因此，选择台积电作为美国本土先进晶圆厂建设深度合作伙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现阶段主要依赖台积电，并不代表永远依赖，毕竟，要想重新振兴美国芯片制造业，以英特尔为代表的本土老牌半导体企业才是核心力量。但现阶段的英特尔，自身在晶圆代工方面还处于起步和追赶阶段，只能等其发展起来以后，作为振兴美国芯片制造业的“第二阶段”主力，在此之前的“第一阶段”，台积电成为了唯一选择。

对于在美国建厂，台积电创始人张忠谋在三年前的2019，就有过准确的判断：一、从纯商业角度看，在美国建厂很不划算，因为那里的人工、原材料成本太高，保守估计，会比中国台湾省高出50％；二、未来几年，台积电的行业地位会越来越凸出，特别是在地缘政治形势变幻莫测的2019年，这种预期更加凸显。因此，三年前的张忠谋是反对去美国建晶圆厂的。

不过，到了2020年，台积电宣布在美国建5nm晶圆厂，而且动作很快，2021年初就开始动工了，并且在即将到来的2022年12月就开始搬进首批设备，估计后续厂房建设会很快完成，2024年量产不成问题。

这样的转变，而且是在相对短时间内转变，基于两方面原因：一、美国政府的“软硬兼施”，硬的方面，当然就是美国政府的强势和影响力，软的方面，美国为台积电在美建厂提供了很有诚意的政府补贴，补贴力度仅次于英特尔和美光，这在很大程度上打消了台积电在投资回报率方面的忧虑；二、无论是先进制程，还是成熟制程，台积电的大客户都集中在美国，特别是先进制程，苹果、高通、英伟达、博通、AMD，甚至是英特尔，这几家全球顶级芯片厂商，对台积电的依赖度很高，同样，由于合作关系长期稳定，且在全球范围内，需要大量先进制程（5nm及更先进制程）产能的客户数量有限，因此，台积电对它们的依赖度也很高。这样，在美国本土建先进制程晶圆厂，从长期发展角度看，是有价值的，只要解决了投资回报率问题，台积电是有建厂意愿的。

下面具体看一下台积电的美国客户。台积电最大客户是苹果公司，从12nm制程开始，苹果每年都会是第一个采用台积电最先进制程的公司，在刚刚过去的2022年第三季度，5nm制程是台积电最大的营收贡献板块，占该公司总收入的28％，明显高于2021年同期的18％。苹果的处理器M2和A15是台积电5nm制程营收的主要贡献者；AMD是台积电的另一个大客户，紧跟在苹果之后，该公司的Zen 4架构CPU为台积电的5nm制程增加了不少营收；英伟达方面，用于高性能计算的H100、AD102、AD103、AD104等芯片也采用了台积电的5nm制程；高通的Snapdragon 8＋ Gen 1也采用了5nm。与此同时，7nm制程占台积电营收的26％，低于2021年同期的34％。5nm和7nm制程占台积电2022年第三季度总营收的比例达到了 54％，高于2021年同期的52％。

正是基于先进制程的优异表现，台积电2022年第三季度营收创下了历史新高，达到203．3亿美元，同比增长35．9％，环比增长11．4％，净收入总额为87．17亿美元，高于2021年同期的48．49亿美元。

另外，虽然因成本和良率等问题，台积电3nm制程仍未能实现量产，但其4nm（5nm的升级版）的采用率快速上升，包括苹果（A16）、高通（Snapdragon 8＋ Gen 2）、联发科（天玑9200）在内的大客户，都已经在2022下半年推出的这些新处理器上采用了该制程工艺。

可见，最先进制程，以及美国大客户对台积电的重要性越来越凸出，这是该公司在美国建厂的一个重要原因。

有了美国大客户，有了顺利起步的亚利桑那州5nm晶圆厂，有了补贴，对于美国的进一步建厂需求，台积电展现出了越来越开放的态度。本周，张忠谋表示，台积电正在规划在美国新建3nm制程晶圆厂，该厂同样位于亚利桑那州，5nm厂是项目一期（phase one），3nm厂是二期（phase two）。台积电表示，美国3nm厂还处于规划阶段，未正式确定。不过，从张忠谋的表态，美国的态度，以及台积电在美5nm厂的建设情况来看，3nm项目是比较确定的了。

不仅如此，还有消息传出，台积电还有过在美国东海岸再建一座晶圆厂的讨论，不过未进入规划阶段，是否成真还有待观察。

综上，美国要振兴本土芯片制造业，美国政府影响力，台积电与大客户之间的依赖关系、美国晶圆厂建设补贴和退税政策，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使得台积电在美国新建先进制程晶圆厂的步伐加快，原本不愿意在岛外大举投资建厂的台积电，也“不得不”建了，而且，除了美国，在日本和德国，台积电都已经有了建先进制程晶圆厂的规划。

或许正是看到了台积电在先进制程方面独一无二的影响力，以及可观的未来发展潜力，“股神”巴菲特罕见地重仓了台积电，花费41亿美元买入该公司股票。巴菲特很少买入重资产的高科技股，这次对台积电出手，而且规模如此之大，一方面是因为台积电股价正处于低位，是买入的好时机，另一方面，技术全球领先，市场规模全球领先，再加上美国政府的背书，台积电的规模和影响力有望在全球各个地区进一步扩展，使得巴菲特对台积电在未来股市的表现保持长期乐观的预期。

01

中国台湾开始行动

与张忠谋类似，三年前，对于台积电赴美建厂，台湾省政府是抵触的，因为台积电对台湾省太重要了，无论是对本地区高科技产业影响力和推动作用，还是就业、税收等，台积电都发挥着独一无二的作用，在岛外建先进制程晶圆厂，很可能会削弱台积电在岛内的影响力及其在多方面的贡献。但是，由于美国政府坚持，也只能同意并协助。不过，也不能坐视台积电在岛内影响力被削弱，台湾省政府也跟随全球步伐，推出了岛内“芯片法”。

“台版芯片法案”修正草案内容主要针对技术创新且位居国际供应链关键地位的公司，投资前瞻创新研发及先进制程设备，分别给予25％、5％投资抵减租税优惠。包括电动车、5G、低轨卫星产业都适用，在半导体领域，台积电、联电、联发科、日月光等领先企业将受益。

这则“台版芯片法案”修正草案，名义上是适用于多个高科技产业领域，但实际上就是为半导体业量身定制的，且重点关照龙头企业，特别是台积电。因为在美国政府的操作下，台积电正在将其资源和精力向岛外输送，因此，在美国和台湾省本地经济和高科技产业发展之间，当地政府需要做出一些权衡，既不能驳美国面子，也不能输了台湾省的里子，因此，需要与美国保持一种微妙的关系。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台湾省政府出台新政策，为以台积电为代表的岛内高科技龙头企业在本地发展提供更好的政策，以保证它们对本地经济的贡献能力。

由于“台版芯片法案”修正草案带有较强的偏向性，这给排名相对靠后的细分领域企业提供的实惠有限，因此，有企业对这样的“法案”表示出了不满，典型代表是力积电董事长黄崇仁，他认为，“法案”中的先进制程、前瞻研发等字眼带有针对性，这些用词似乎只针对台积电或少数设备供应商进行补助，这样太不公平也不合理。黄崇仁表示，台当局不能只为了奖励台积电等少数公司，应该对半导体企业一视同仁。他强调，如果该法不能对在岛内扎根、扩产的厂商，提出一体适用的奖励，他将凭借其产业影响力，串连其他业界人士反对到底。

可以看出，台湾省政府为了权衡台积电在美欧日建先进制程晶圆厂，不惜推出不是很公平的“芯片法案”来给予台积电更多政策和资源支持。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台积电会起到示范作用，未来，是否会有更多岛内半导体企业效仿台积电赴岛外建先进晶圆厂，致使岛内半导体投资下滑，影响整体经济发展？如果有这种趋势的话，出台“台版芯片法案”也是必要的。

总之，对于台积电这块“香饽饽”，各方明争暗斗恐怕会一直持续下去。

02

对中国大陆而言

必须肯定的是，台积电是一家非常优秀的半导体企业，无论是技术，还是市场规模，该公司在全球的影响力都是一流的。不过，相对于在台湾省和美国，台积电在中国大陆的影响力就小很多了，因为中国大陆既不依赖它对本土经济产生多么大的支撑作用，也不指望其先进技术对大陆本土半导体产业起带动和推动作用。

对于中国大陆而言，台积电不像岛内一些媒体鼓吹的那样神乎其神，在这里，台积电只是一家优秀的高科技、重资产企业，我们当然希望它能更好地发展下去，但无论到什么时候，台积电都不会对一个中国产生任何实质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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